中国画的“似” 与“不似”

2019年02月22日 15:08:33
来源: 学习时报 作者: 丛众华 刘伟成

  中国绘画讲求格物逼真,又讲求气韵和笔墨、自然生意。而气韵、笔墨与形象的塑造是分不开的。形与意,即“似”与“不似”,如皮与毛的关系,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中国绘画以宋为分界,宋之前,画家的笔墨讲究外求,追求一个“似”字;宋以后,逐步走向内求的“不似”,并以此为形质,出现了元四家、明四家、徐青藤等一大批写意画家。

  不论刻意“求似”的绘画导向,还是刻意“求不似”的绘画导向,似乎有意把中国画的发展引向一条独木桥,而艺术本应百花齐放,百家争鸣。苏轼在《书鄢陵王主簿所画折枝二首》中写道:“论画以形似,见与儿童邻……诗画本一律,天工与清新。边鸾雀写生,赵昌花传神。何如此两幅,疏澹含精匀。谁言一点红,解寄无边春。”意思是评论画的高低优劣,如果仅以像与不像为准,那就跟孩子差不多——太幼稚了,是一种很没水准的见解。表面的“似”是“一点红”,虽无“非似”,却可感受到“无边春”,“天工与清新”正是格物象真、形似意生的体现,即“似而非似”。元代画家倪瓒在两段画跋中写道:“仆之所谓画者,不过逸笔草草,不求形似,聊以自娱耳。”“余之竹聊以写胸中逸气耳,岂复较其似与非……”可见,绘画既要严谨、逼真,又要以“似”为载体兼具“不似”的“胸中之逸”的价值。元末明初,王绂在《书画传习录》中解释倪瓒的“不求形似”,认为“不求形似者,不似之似也”。继而石涛在《大涤子题画诗跋》中明确提出了“不似之似”。他说:“名山许游未许画,画必似之山必怪;变换神奇懵懂间,不似之似当下拜。”“天地浑融一气,再分风雨四时;明暗高低远近,不似之似似之。”“画松一似真松树,予更以不似之似似之,真在气,不在姿也。”也就是说,绘画不是一味地模仿自然对象,绘画艺术作品中所塑造的形象,是艺术家抓住对象的特征加以提炼、概括,是写实和抽象二者不同程度的结合,蕴含了客观物象的本质特征,达到“形似之妙,妙在神似”的审美意象才有艺术存在的价值。

  齐白石“妙在似与不似之间,太似为媚俗,不似为欺世”的独特见解,已成为近代中国画追求"神似"(尤其是写意画)的一条美学原则。意思是说描绘对象(色、形)不能不像,也不能太像。太不似失去了艺术“真”的根本,观者看不懂、理解不了画的意思,就等于欺骗世人,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行为,不可能从根本上得到观赏者的共鸣;太似是艺术家放弃对自然与生活的概括提炼,把写生看做绘“标本”也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行为,创作的艺术作品俗气直白没有品位,不能给观者以回味和遐想的空间。中国画精道应在二者之间,有“望秋云,神飞扬;临春风,思浩荡”的想象愉悦,水墨“以情入画”,气韵生动,真率雅致,酣畅淋漓,动中藏静,收放自如,用墨深浅有度,用色显而不飘,画面把控灵动,彰显雅朴气息,胸中有清越之气,笔底有隐隐风雷之声。

  由此,绘画的成功之处就是找到了似与不似之间的巧妙连接,“以一管之笔,拟太虚之体”,抒发着其对自然与生活的深刻体验以及独特的创作思想,形成中国画特有的“似与不似”美学形式和美学内涵。作中国画在“似与不似”之间为妙,模仿并不高明,创新才是正道。模仿是创新的基础,创新从模仿开始。看中国画,重在“似与不似”之间感受那种体现在画中的中国精神和绘画大师的意趣追求。

标签 - 似与不似,中国画,不求形似,似,似与不似之间
网站编辑 - 张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