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基于一套完整的自然观， “两山论”是其自然观的具体体现。早在2005年，习近平任浙江省委书记时即已提出“两山论”，经过十几年的打磨，其表述更为系统全面，即“我们既要绿水青山，也要金山银山。宁要绿水青山，不要金山银山，而且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从自然观的角度研究“两山论”，将有助于系统理解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深刻内涵。
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自然观是基于人与自然关系的思考
人类自诞生以来，即面临着人与自然的关系问题。伴随着人类意识的觉醒，自然世界被看做与人文世界相对的领地。虽然事实上人与自然有着千丝万缕的紧密联系，但人文世界一直保持着相对独立的地位。人类从自然界分离出来，被当做进入文明的标志，而且脱离自然的程度成了文明进步的指标。人与自然的关系也从依赖、敬畏自然，走向征服、控制自然，尤其是进入工业文明以后，人类改造自然的能力突飞猛进，人类文明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在机械自然观的指引下，人与自然的关系更为紧张，工业文明导致了普遍的生态危机。自上个世纪中叶开始，生态运动在全球蔓延，反思工业文明的发展路径，追求可持续的发展成为全球共识，人类文明面临生态转向。
文明的生态转向需要与之配套的自然观。而反省自生态运动以来的自然观，要么是偏向自然一边，而陷入自然中心主义的乌托邦；要么是偏重人文一边，而陷入人类中心主义的泥潭。二元分裂的自然观取向，脱离了人类的历史实践。从马克思主义的立场来看，脱离人的自然以及脱离自然的人都是对人与自然关系做了抽象的处理，未能接触到人类现实的历史实践。
马克思主义的自然观从来就不是基于抽象的思辨，而是基于人类实践基础上人与自然关系的思考。习近平 “两山论” 的自然观全面地阐释了生态文明时代人与自然的关系，既肯定人文世界的独立价值，又肯定自然的优先性和本源性，并指出了人类文明的终极归属。
人文世界的独立价值：既要绿水青山，也要金山银山
自然世界和人文世界皆有其相对独立的领地。在“两山论”中，“绿水青山”代表自然世界，“金山银山”代表人文世界。客观上讲，自然世界先于人文世界而存在，自然的运行具有其自身的规律，自然世界的独立性自不待言。但是，人文世界从自然世界分化之后，亦具有相对独立的领地。纵观人类文明的发展史，人类在政治、经济、文化、社会等诸方面皆取得光辉的成就。在人的本质力量对象化的过程中，从原始文明到农业文明，再到工业文明，人类建造了日益发达的文明大厦。工业文明所引发的生态危机促逼着人类重视“绿水青山”，但并不意味着要否定人类自古以来对“金山银山”的追求。
在人与自然的关系的思考中，习近平“两山论”的自然观首先肯定了人文世界的独立价值，肯定人类对自然进行奋斗所取得的文明成果。习近平的自然观不脱离人类的社会实践，即便是在生态文明的时代，也不是抽象地谈保护生态环境，而是首先肯定人类发展的正当性，如果人类的生存都无法保障，徒有良好的生态环境亦将失去意义。所谓的自然中心主义，虽然听起来具有理想主义的色彩，但是脱离人类的社会实践，抽象的自然观无非是一种“乌托邦”而已。
自然优先性、本源性：宁要绿水青山，不要金山银山
在习近平的自然观中，自然世界具有优先性。一方面，自然世界是人文世界的母体。人因自然而生，自然世界先于人文世界而存在是不争的事实，即自然世界具有事实上的先在性。人类文明的大厦建基于自然世界之上。另一方面，人类的发展不能背离自然。只有尊重自然规律，才能有效防止在开发利用自然上走弯路。如果说党的十六届四中全会提出的“四位一体”是肯定人文世界的独立价值的话，那么党的十七大提出建设生态文明，进而在党的十八大提出“五位一体”，则是充分认识到自然世界的优先性。这是对人与自然关系更为深刻的认识。
自然世界更具有价值上的本源性。自然先于人类而存在，其本身即具有独立的价值。自然界孕育了人类，并为人文世界的展开提供场所。在人文世界相对独立展开的漫长历程中，过去并没有足够重视自然的价值，乃至背离自然，而在生态文明时代，人类必须向自然回归。自然孕育人类，人文世界独立展开，人向自然回归，这一过程亦是人与自然关系的“正反合”。不考虑自然价值，即使取得人文世界的成就，建构高度发达的文明大厦，也如建在沙滩上的房子，即便再巍峨华丽，终不免灰飞烟灭。人类文明的生态转向，即是把人类的发展拉回可持续的正确道路上来。
自然的优先性和本源性也规定了现代化的正确路向。现代化是人类文明进步的指标，长期以来由西方社会界定，并与理性化、世俗化、城市化、工业化等捆绑起来。但是这样的现代化模式，因与自然价值背道而驰，日益显得危险而不可持续。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指出：“我们要建设的现代化是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这就为现代化指明了一条新路。中国智慧和中国方案把现代化带入新纪元。两种现代化划分的标准在于，是否在人类发展过程中充分重视自然的优先性和本源性，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为人类的未来提供了光明的前景。
人类文明的终极归属：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
“两山论”的自然观既肯定人文世界的独立价值，又肯定自然的优先性、本源性，最后指明了人类文明的终极归属，最终达成人文世界与自然世界的和解。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指明自然世界与人文世界的和解之道。一方面，“绿水青山”是人类创造“金山银山”可以利用的优质资源；另一方面，“绿水青山”也可以提供优质生态产品，直接转化为“金山银山”，同时也满足了人民日益增长的优美生态环境需要。人类可以在“绿水青山”的基础上，寻求更为合理的发展之道，这是人类文明的终极归属，是生态文明时代的“天人合一”。在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现代化建设新格局中，人类文明找准了自己的历史坐标，自然亦复归于“宁静、和谐、美丽”。人文世界与自然世界皆得到尊重和合理的安顿，这就为人类未来的可持续发展提供了中国智慧和中国方案。
总之，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背后是一套较为完整的自然观。这套自然观具体表现为“两山论”，以人与自然的关系为思考的框架，既肯定了人文世界的独立价值，亦肯定了自然世界的优先性、本源性，并找到了人与自然的和解之道，为人类文明的生态转向提供了较为全面系统的方案。
（作者系贵州行政学院哲学教研部副教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