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作为引领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的战略性技术，深刻改变人类生产生活方式。2025年8月，国务院发布《关于深入实施“人工智能+”行动的意见》，要求推动人工智能与经济社会各行业各领域广泛深度融合，促进生产力革命性跃迁和生产关系深层次变革，加快形成人机协同、跨界融合、共创分享的智能经济和智能社会新形态。就业作为人类独有的生产生活方式也必将且已经受到人工智能技术的深刻改变。党的二十届四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五个五年规划的建议》（以下简称《建议》）明确要求全面实施“人工智能+”行动，加强人工智能同产业发展、文化建设、民生保障、社会治理相结合，抢占人工智能产业应用制高点，全方位赋能千行百业，并强调要“完善就业影响评估和监测预警，综合应对外部环境变化和新技术发展对就业的影响”。当前，如何以“人工智能+”促进高质量充分就业，使全体人民共享人工智能发展成果，成为重要的时代课题。
一、以“人工智能+产业发展”创造更多高质量就业机会
人工智能作为新兴战略性技术，不仅催生了全新的人工智能原生产业，而且赋能既有工业、农业和服务业创新发展，特别是重构创业生态系统推动人工智能创业发展，从而以“人工智能+产业发展”创造更多全新就业岗位，推动既有就业岗位更新升级。
加快发展人工智能产业，创造更多全新就业岗位。一是加速发展人工智能研发产业，持续创造人工智能研发岗位。积极探索人工智能驱动的新型科研范式，推动科学大模型建设应用，推动基础科研平台和重大科技基础设施智能化升级，提升跨模态复杂科学数据处理水平；推动人工智能驱动的技术研发、工程实现、产品落地一体化协同发展，支持智能化研发工具和平台推广应用，不断创造新型研发岗位。二是加快发展人工智能要素产业，不断拓宽新就业领域。支持多路径技术探索和模型基础架构创新，着力研究更加高效的模型训练和推理方法，探索模型应用新形态；支持发展数据标注、数据合成等技术，持续加强人工智能高质量数据集建设，培育壮大数据处理和数据服务产业；支持人工智能芯片攻坚创新与智能软件生态培育，加快超大规模智算集群技术突破和工程落地；创新智能算力基础设施运营模式，鼓励发展标准化、可扩展的算力云服务。三是培育人工智能原生产业，积极孵化新岗位新职业。大力发展智能原生技术、产品和服务体系，培育一批基于人工智能底层架构和运行逻辑的智能原生企业，探索全新商业模式，催生智能原生新业态。培育覆盖更广、内容更丰富的智能服务业态，不断发展提效型、陪伴型等智能原生应用；培育人工智能应用服务商，发展“模型即服务”、“智能体即服务”等，打造人工智能应用服务链；推动智能终端“万物智联”，大力发展智能网联汽车、人工智能手机和电脑、智能机器人、智能家居、智能穿戴等新一代智能终端；促进人工智能与元宇宙、低空飞行、增材制造、脑机接口等技术融合和产品创新，探索智能产品新形态。
推动产业全要素智能化发展，积极培育就业新动能。一是推动工业全要素智能联动，加快人工智能在设计、中试、生产、服务、运营全环节落地应用。特别是按照《建议》要求，锚定“十五五”时期国家重点产业，强化人工智能技术赋能融合，提高全要素生产率，形成高质量发展和高质量充分就业的良性循环。促进制造业数字化转型，以新岗位新技能巩固提升矿业、冶金、机械、船舶、建筑等产业地位和竞争力，加快新能源、新材料、航空航天、低空经济等战略性新兴产业集群发展，推动量子科技、生物制造、氢能和核聚变能、具身智能等未来产业成为新的经济增长点，优先支持先进制造、重大工程等吸纳就业能力强的重点行业领域。二是推动农业数智化转型升级，加快人工智能驱动的育种体系创新，支持种植、养殖等农业领域智能应用。大力发展智能农机、农业无人机、农业机器人等智能装备，强化农机农具平台化、智能化管理，加强人工智能在农业生产管理、风险防范等领域应用，驱动传统农村劳动力适应新技术、新模式的就业转型。三是推动服务业数智化发展创新，加快服务业从数字赋能的互联网服务向智能驱动的新型服务方式演进。分领域推进生产性服务业向专业化和价值链高端延伸，促进生活性服务业高品质、多样化、便利化发展，探索无人服务与人工服务相结合的新模式，支持各类经营主体因地制宜稳岗扩岗，同步催生更多向智向新的就业岗位，持续促进就业质的有效提升和量的合理增长。
推进人工智能创业生态建设，增强创业带动就业效应。在制度保障上，统一市场基础制度规则，完善产权保护、市场准入、信息披露、社会信用等制度，消除要素获取、资质认定、招标投标、政府采购等方面壁垒，强化财税、金融、产业政策与就业政策的协同，引导创新资源向创造就业潜力大的方向倾斜，对吸纳就业能力强的人工智能企业，以及开展“人工智能+”改造并稳定就业规模的传统企业给予倾斜支持。在市场引导上，支持市场化创业服务机构提供专业化服务，推动创业孵化载体围绕产业园区开展项目孵化，通过共享技术设备降低创业门槛、共担风险增强创业韧性、共同开发新产品激活市场空间，实现“产业—孵化—反哺”融合发展良性循环。同时，有针对性地推广“科技成果＋创业”、“职业技能＋创业”等新模式，不断拓展创业就业形态。在资金支持上，加大人工智能领域金融和财政支持力度，发展壮大长期资本、耐心资本、战略资本，发展创业投资，发展股权、债券等直接融资，完善风险分担和投资退出机制，充分发挥财政资金、政府采购等政策作用。同时，打好担保贷款、创业补贴、场地支持、税费减免等政策“组合拳”，努力实现全方位全周期的创业就业服务。
二、以“人工智能+人力资本投资”塑造现代化人力资源
高质量充分就业不仅依赖充分的就业机会，而且需要更高素质的人力资源支撑。基于“人工智能+产业发展”创造更新的就业岗位所蕴含的人工智能元素，必然要求劳动者具备通用的人工智能知识和技能基础，而伴随着人工智能技术的动态深入发展和快速深入应用，以人工智能赋能高等教育、职业教育以及全民终身学习战略，塑造高适应性的现代化人力资源，不仅势所必然而且势所必为。
以人工智能通识教育夯实现代化人力资源的人工智能认知基础。一是鼓励并认可各类教育创新，有序贯通学校教育与家庭教育、国民教育与社会教育、普通教育与职业教育、校园教育与终身教育、线下教育与在线教育，推进人工智能全学段教育和全社会通识教育，鼓励和支持全民积极学习人工智能新知识、新技术，着力提升全员人工智能素养与技能，推动各行业形成更多可复用的专家知识，动态地保障劳动者就业能力适应智能经济发展和工作市场发展的要求。二是推动开展方式更灵活、资源更丰富的自主学习，努力在数字化浪潮中保持敏锐的感知力、创新的思维力与持续的学习力，锻造就业核心竞争力、拓宽职业发展新路径。同时，不断加强对人品美德、理性良知、批判思维等方面的培养，着力实现技术赋能与基本素养提升有机融合，推动人工智能教育从知识传授向思维启迪、人格塑造、创新培育拓展，培养更多既具备科技素养又富有人文情怀的人才。
以人工智能赋能高等教育和职业教育，培养高适应性的新型劳动者。一是创新数字智能技术应用，发展需求驱动型的高等教育和职业教育，着力提升劳动者的创新性就业能力。围绕科技创新、产业发展和国家战略需求协同育人，动态调整高等教育专业和资源结构布局，深入推进“双一流”高校建设和高校分类改革，推进国家交叉学科中心建设，加强基础学科、新兴学科、交叉学科建设和急需紧缺创新人才培养，强化科研机构、创新平台、企业、科技计划人才集聚培养功能。二是推进人工智能赋能高等教育项目创新，不断创新包括学位项目与证书项目、校园项目与在线项目、学年制项目与学分制项目等人才培养项目。三是推进人工智能赋能教育过程，优化根据经济社会发展需求设计基于“知识—能力”矩阵的教学模式，既关注课程设计、教学方法设计，又关注教学过程设计，探索将产业界引入课堂教学、课程合作、专业联办、学系学院共建等新模式。
以人工智能赋能全民终身学习，加快塑造现代化人力资源。一是实施国家终身学习战略，构建贯穿劳动者学习工作终身、覆盖职业生涯全程的技能培训制度，推动基于人力资本生命周期理论的终身学习。建立低成本、易获得、大容量、多层次、新科技、高智能的人力资本投资基础设施，共建共享现代产业技能中心，建立人工智能设备与工具中心，随时提供技能与能力学习条件。积极探索“互联网+”、“人工智能+”学习新形态，推动学习方式变革创新。 二是探索建立国家技能发展智能平台，形成职业培训政策决策、职业技能标准制定、教学培训组织、考试考核执行、技能评价认证相分离的职业技能培训新模式，构建各展所能、良性演进的社会化职业能力开发生态系统，确保决策合理、标准科学、组织高效、考评公平、认证真实。三是支持开展人工智能技能培训，激发人工智能创新创业和再就业活力。人工智能技术在经济社会发展中已经是一种“覆盖式存在”，既可以着力人工智能原生要素、技术和产业领域的技能培训，也可以基于农业、工业和服务业及其细分行业开展“人工智能+行业”复合技能培训，培养适应智能经济、智能社会的创新创业能力和高质量就业能力。
三、以“人工智能+职业场景”增强高品质就业体验
人工智能以主动、快速、精准的工作配置缓解劳动者求职焦虑度，以替代、支持、协同工作执行增强人类智能工作主体性，以高度自主性、便利性和舒适性的工作交付方式提升劳动者工作满意度，不断增强劳动者职业安全感、成就感和幸福感。
以人工智能赋能人岗匹配、加速工作配置，增强职业安全感。一是加快构建高速、移动、安全、智能的新一代工作市场信息基础设施。确保企业可以随时基于人工智能数字技术平台发布准确、真实、对称的工作机会信息，确保劳动者能够及时、全面地通过一个或多个平台获得工作机会信息，促进实时、精准、主动的人岗匹配服务，从而提升人力资本配置的主动性与实效性，增强劳动者对职业市场的安全感。一个典型应用就是集多功能服务为一体的、覆盖全国的、统筹协调就业资源的面向高校毕业生开放的数字化全链条高校毕业生就业服务平台——“国家大学生就业服务平台”（24365），通过精准算法和智能推荐，打造就业信息资源共享大平台，实现岗位与人才的精准对接。二是加速推进人工智能赋能就业公共服务体系。加快推进人工智能赋能建设区域性行业性零工市场、功能化便捷化零工驿站，促进服务资源向基层延伸、向农村覆盖、向边远地区和就业困难群体倾斜，打造“家门口”就业服务站、“15分钟”就业服务圈，健全标识统一、布局合理、服务规范、运行高效、覆盖城乡的基层就业公共服务网络，系统提升就业效率。
以人工智能赋能工作执行、提升工作质量，增强职业成就感。一是强化人工智能的替代执行。发挥人类智能主导作用，推动以工业机器人为代表的人工智能技术，有效替代劳动者在高危环境中执行风险系数高的工作任务，伴随人类活动向高空地下、极寒极热、有毒有害、丛林海洋等领域的快速扩展，人工智能替代执行的需求也将日益增长。二是强化人工智能的支持执行。人工智能的支持作用不仅体现在组织内部管理上，如人工智能大模型既能帮助我们回答管理工作中的诸多问题，又能帮助我们起草会议纪要等文稿初稿，而且还体现在各类生活服务领域，如人工智能既可应用在辅助诊疗、健康管理、医保服务等场景，也可赋能织密人际关系、养老托育助残、推进全民健身等服务方面。三是强化人工智能的共同执行。人类智能与人工智能协同工作，促进碳基智能与硅基智能优势互补，更快更好地开展工作，解决人类面临的各类问题，在小到国际象棋对弈大到航空航天探索中都能看到人机共同执行的场景。
以人工智能赋能工作交付、优化工作方式，增强职业幸福感。一是人工智能技术平台可以基于分布型工作交付方式帮助劳动者根据企业的工作安排与个人的实际情况选择工作时间、工作地点、工作交付的最优组合，既能够让劳动者获得最大的自由度、自主性和舒适度，同时还可以赋能劳动者按照自身意愿以多种形式完成工作任务，确保高效的远程工作交付，保证最大的劳动生产效率，并降低通勤时间与财务成本，降低突发事件对集中型工作交付模式下的安全健康风险和连续生产风险，最终有效提高劳动者的就业质量和幸福指数。二是人工智能技术平台还可以支持劳动者直接面向最终消费者的服务工作在线交付，如众包、云外包、平台分包等新服务模式，以及微商电商、网络直播等多样化的自主就业、分时就业新模式，不仅有助于提升劳动者的自主性和满意度，而且有助于培养劳动者的职业精神。
（作者：北京市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研究中心特约研究员，北京市社会科学院副院长、教授）
责任编辑：马 丽
